”曼璐觉得楼上楼下的空气都紧张起来了,仿佛一出戏就要开场,而她身为女主角,一点准备也没有,台词一句也记不得,脑子里一切都非常模糊而渺茫。
顾太太推开窗户,嚷了声:“谁呀?”一开窗,却有两三点冷雨洒在脸上。下雨了。房客的老妈子也在后门口嚷:“谁呀?——哦,是沈先生!”顾太太一听见说是世钧,顿时气往上冲,回过身来便向曼璐说:“我们上那边屋去坐,我懒得见他。是那个姓沈的。我想想真气,要不是他——”说到这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便源源本本,把这件事的经过一一诉给她女儿听。慕瑾这次到上海来,因为他至今尚未结婚,祖母就在背后说,把曼桢嫁给他倒挺好的,报答他七年来未娶这一片心意。看他对曼桢也很有意思,曼桢呢也对他很好,不过就因为先有这姓沈的在这里——。
世钧今天不打算来的,但是一到了星期六,一定要来找曼桢,已经成了习惯。白天憋了一天,没有来,晚上还是来了。楼梯上黑黝黝的,平常走到这里,曼桢就在上面把楼梯上的电灯开了,今天没有人给他开灯,他就猜着曼桢也许不在家。摸黑走上去,走到转弯的地方,忽然觉得脚胫上热烘烘的,原来地下放着一只煤球炉子,上面还煮着一锅东西,踢翻了可不是玩的。他倒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