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幽深的暗洞望不到头。手塞进去摸不到孩子的头,只能抓到一把血糊糊的碎肉出来。
乔妈妈胖大的身子横躺在一面扯掉席子的土炕上,正大声哼哼着,那个皮球一样的大肚皮直挺挺横在眼前,疼,干疼,一阵接一阵刀刮一般的疼,可就是不见孩子有个动静。疼痛难当,乔妈妈伸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撕就是一大把。她像个四角蜘蛛一样横叉着身子,大叫:“我生那个死去的头胎,不是这个样子啊,很快就生下来了。这一胎怎么这么难呢?是不是老天爷不叫我活了?要拿我的命呢?”
一个婆子血糊糊的巴掌捂住了乔妈妈的嘴巴,“你个猪狗婆胡咧咧啥呢,你安心生娃就是,胡思乱想啥啊你——”
乔妈妈杀猪一样嚎叫,“疼,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另一个婆子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一把香灰,冲了脏兮兮的一碗按住给乔妈妈灌,“这是庙里求来的,最灵验啦,喝下去送子娘娘自会保佑。”
呛得乔妈妈一阵咳嗽,闭过气去。
几个婆子手忙脚乱地灌水、拍背、扯着耳朵喊叫,有人拿了纳鞋底子的锥子扎人中。
乔妈妈悠悠地醒转过来,“娘呀,我要死了,我肯定迈不过这道门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