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随意喝了一口,便将茶碗推开,茶碗里有淡淡的药味。
捧茶的人熟练地将茶碗放在温水煲里,默默坐在一侧,黑暗里一双眸子黑白分明。
三年了,每夜这个时辰他总是会醒来,从无改变。
她知道,这是当初炸陵的时辰。
三声炸响,炸破的不仅是大燕命脉所系的至高皇陵,也是这个男人这一生所有的希望和寄托。
从此他永陷痛苦自责炼狱,生生死死,不得解脱。
他不惜为天下所指,他不惜毁自己一脉祖坟,他不惜倾覆这世间伦理承受这人间苛责,只为求得她一线生机,到头来天公弄人,他竟成亲手置她死地凶手,皇陵层层垮塌,断绝她的生机,也断绝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星火。
他从此落了这夜梦而醒的习惯,落了这心口绞痛的毛病,长达一年的缠绵病榻,日日夜夜的自我折磨,即使最后他为责任为报仇不得不勉力站起,但戕心自责永无止境,他看见属于她的东西都会立即发病,冷汗涔涔,她屡次要撤掉这些东西,他却坚持不肯,他喃喃说——不能忘却,他要赎罪。
赎罪……何罪之有?
戚真思按住心口,自嘲地笑了笑——神经了,好像心绞痛也会传染?
知道他将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