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山点了点头:“无须多礼。”
季浔抬头望着自家侯爷:此时乌云渐散,月光亮堂堂洒进屋子,盈满了杨青山的眼。那人的眼神一直都是极富力量的,而如今这力量宛如被冰封在寒潭之下,喷薄欲出。他穿着新式的海军服,脸上架着一副眼镜,可没由来的,季浔却仿佛看见了古时峨冠博带的士大夫,华服加身,脊背挺得笔直,高台上抚琴吹笛,一举一动间皆是端正如玉,就连愠怒里也带着翩翩然。
自识得杨青山起,季浔便常常在想,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呢?人间风月如尘土,他生于泥潭陷于囹圄,半生磋磨下来,身上的硬朗英气与谦谦做派却从未减损分毫,不愧是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北安侯,大兴立国伊始便驻扎北平守一方安稳的杨侯爷。
季浔早年间出身行伍,多年摸爬滚打下来,如今也是极为冷静敏锐的。只要他想,自能飞黄腾达青云直上,亦可扮猪吃老虎,大隐隐于市。可如今他不想,因着机缘巧合,他识得了当年的北安侯,侯爷的抱负心胸让他忽而发觉光阴虽短,人世往来间却有大义。于是并肩而行,殊途同归,一路至今。
“在想什么?”见季浔久久未出声,杨青山便问道。
“侯爷大概也听说了,”季浔回过神来,赶忙收回目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