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藩这时候已经回到上海来了,一直深居简出的,所以知道的人很少。但是渐渐的就有一种传说,说他在北边的时候跟日本人非常接近,也说不定他这次回来竟是负着一种使命。
外面说得沸沸扬扬的,都说席老五要做汉奸了。五太太从她娘家的亲戚那里也听到这话。她问寅少爷,寅少爷说:
“大概不见得有这个事吧。”五太太也知道,他即使有点晓得,也不会告诉她的。
这时候孤岛上的人心很激昂,像五太太虽然国家观念比较薄弱,究竟也觉得这是一桩不名誉的事情,因此更添上一层忧闷。
景藩回上海以后,一直很少出去,只有一个地方他是常常去的,他有一个朋友家里设着一个乩坛,他现在很相信扶乩。那地方离他家里也不远,他常常戴着一副黑眼镜,扶着手杖,晒着太阳,悠然的缓步前往。这一天,那乩仙照例降坛,跟他们唱和了几道诗,对于时局也发表了一些议论。但是它虽然有问必答,似乎对于要紧些的事情却抱定了天机不可泄漏的宗旨,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因为那天景藩从那里回去,一出大门没走几步路,就有两个人向他开枪,他那朋友家里忽然听见砰砰的几声枪响,从阳台上望下去,只看见景藩倒卧在血泊里,凶手已经跑了。这里急忙打电话叫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