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小巷拐角处的一家店铺中，身形壮实的人脱去上衣，手中的铁锤一下又一下结实打在砧板上，两者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旁边火炉通红，好似一张大开的血盆大口，喷出阵阵令人难耐的热浪，炉边的人挥汗如雨却恍然不觉。若在往常，铺子里的铁匠定要来调笑一番，但现下只剩他一人。半月之前城中就有人陆续出城，而今店铺里的匠人走得差不多，余下小厮无处可去，铺子头家舍不下这份家业，慢腾腾收拾到现在，总算即将收拾完毕。
将打造的宝剑放入冷水，登时白雾蒸腾，伴随滋滋滋的声音。头家走过来，瞅了眼专心致志的人，摇摇头：“今日小老儿就得走了。”
锻剑的人将剑从水中提出，细细看着锃亮的剑身，露出满意的神情：“早让你走，你偏磨磨蹭蹭。”语气稀松平常得好似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用了什么饭。
“大人……”铺子头家欲言又止，“您不如……”犹豫了半晌终是没有说出口，不如什么？不如抛下所有人跟他们一起出城？不如堂而皇之、心安理得地做个逃兵？过往常觉当官好啊，走到哪里都有人奉承，体面得很，就是家眷也跟着吃香喝辣、被人捧着。要不自古怎么讲究个“学而优则仕”，圣贤尚不能免俗，欲入仕一展抱负，何况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