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尝尝这道。”长庆郡太守肥鸣抬起他那比梁悬河腿还粗的胳膊,指着面前案上新上的一盘菜肴,“牡丹鸭,此鸭必要烤得金黄酥脆,油香四溢,再以精妙刀工切成薄薄……”说着忽然顿住,看着梁悬河满脸疑惑、低头对着盘子寻了半天莫名所以、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哈哈大笑。梁悬河面露尬色,拱手道了句:“让太守笑话了,实是这鸭看得见在下,在下却看不见它。何以牡丹鸭只有牡丹没有鸭?怪哉。”太守咧开那张香肠大嘴笑得更加开怀,整个花白肥肉层层交叠、深陷在硕大白狐皮座椅里的庞大身躯轻微抖动。“先生趣味。”每说一句,下巴上肿囊一般的油亮白肉都跟着晃三晃,“再仔细看看?”梁悬河瞪大眼睛、托起盘子再三细瞧,啧啧怪叹:“奇也怪也妙也!世上竟有如此出神入化之刀工,如此精妙绝伦之佳肴?在下从未见过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一只鸭子还能如此吃法。不不,小小鸭子到了大人案头它就不是鸭子了。”见他煞有介事,肥鸣乐不可支问道:“不是鸭子是何物?”
梁悬河捻捻小胡须:“鸭者,所以命禽也;牡丹者,所以命花也,以花形示于人的鸭子不同于只是鸭子的鸭子。故曰,牡丹鸭非鸭。”
太守哈哈大笑:“这个我懂,白马非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