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时,程安没有想过能够再睁眼,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这样的人,上了战场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不求人记住,不求人歌颂,只求在历史长河默默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为认识、不认识的人们能过上平安美好的生活添一砖一瓦,万家灯火下有他们负重前行就够。
但她竟然再次醒来,她以为会看见白色的墙壁,闻见消毒水的味道,映入眼帘的却是木制床顶,印花纱帘,鼻子里充盈某种燃香的香味。
床边有人喊:“醒了,小姐醒了,快去告诉夫人!”中年妇人喜极而泣,旁边等待的少女们跌跌撞撞跑出去,沿途报喜,整个宅子都似活起来,很快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入,挤满屋子。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
“别杵在这儿,赶快去准备些吃的。”
“来个人去告诉老爷好消息。”
程安的疑惑被淹没在叽叽喳喳的吵闹中,她像个离魂的木偶任由他们摆弄。
三日后,一个小女孩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略显婴儿肥的脸,乌黑温软的头发披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眼珠转动三分俏皮。镜中人面色平静,内心却排山倒海,依然不敢置信,即便这几日她每天看见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