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静深拖着空壳一样的躯体已经活了十几天了,其实当他那天从收音机里听到日本昭和天皇用“鹤音”宣告日本战败的诏书时,他就知道一切都该回归消寂了。
今天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当然,他并不知道即将发生的这件事。与往常一样,此刻他在红松办公桌前坐着,右手托着长胡茬的下巴,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习惯性地捻着一串泛着乌蒙蒙的油光的老包浆凤眼菩提子手串。眼前一台日文假名打字机上已经打出了大半页纸,桌上的堆满了档案、报告、照片、录音带甚至是录影带等各式文件和材料,它们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它们将廖静深和打字机括了起来。他用并不熟练的右手指尖又神经质般敏感地点了几个字,然后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镜,像以往审查犯人般逐字逐句地检查着。
“林重,”廖静深嘴唇稍稍抽搐了一下,轻轻念道,“生于1905年,即明治三十八年的大连……”
这里肯定不对,因为它读起来很别扭,肯定不对,廖静深很快就发现了。他那鼻毛剪得很干净的鼻孔里颇为不满地长出了一口气。
“我好歹也是特务调查处处长,怎么还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廖静深想着,一把撕下这张纸,揉成一团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可他又将它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