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四岁。但除了大哥和燕燕,他跟谁说话都要打哑谜。
谢鸾的左手无声地摩挲着右手虎口上被圆月弯刀磨出来的薄茧,半晌,他极慢地回答:“唯在其位,方有所可为。”
他可以受人挟制,但一定要坐上那个能够号令千军万马为他臣服的位置。哪怕是顿首积跬步,终有一日可至千里。
谢鸾、谢怀和皇帝前仆后继,把声闻于天之欲、肃清天下之志同时放在一副肩膀上,又把这副肩膀珍之重之地炼进剑尖,貌似无痛地剖开沉痼血肉。
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谢家人。
哪怕有一个爱拿胡渣蹭他脸、同时为了王位披肝沥胆的大哥,谢鸾依旧姓谢。
谢鸾听见身后的黑铜重门洞开,透出呼呼的风声,也看着林颁洛跟着谢疆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
“……嫡子鸾,灼然玉举,笼盖人上。兹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鸾以册,立皇太子,正位东宫,垂万年统、系九州心……”
仪官的嗓音清正肃穆,刺破千里之外的霜天号角。
远方天色将明,谢鸾转身长跪下去,朗声道:“儿臣定当不负。”
手中一沉,是属于太子的东宫印信落掌,冰凉沁骨。他就垂首捧着那印信,足足半天,直到诸人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