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醒来时,脑子昏沉,身体沉重。人像一半回归人间,另一半坠于混沌之中。
枕头不知被多少人枕过,枕芯是梆硬的,枕得脖颈酸痛。
她听见细碎的刻意压低过的谈话声,男的女的,像厕所里的苍蝇,嗡嗡杂杂。
“你倒是舍得来了。”
“不好意思妈,厂里事多,走不脱。江烟还好吗?”
“生的时候痛得很厉害,这会儿睡了有蛮久了。你连你的儿子都不去看看?”
“等她醒来吧。”
声音短暂地停了会儿,像电视卡带。
江烟刚睁开眼睛,手便立即被只大手捉住。
男人的手宽大厚实,有硬茧,摩挲得皮肤微痒。
她看到邵长昭,看到墙壁上爬满了黄色污垢,看到像蛋清般的阳光透进来。
痛感一点点流入四肢八骸,江烟有种重生的感觉。
“老婆。”江烟听见邵长昭这么喊。他像是十分紧张的,这两个字从他喉咙里出来,似也带了重量。
江烟浑身又痛又无力,勉强地,疲惫地笑笑。
江烟妈将孩子抱来,面上的喜色掩饰不住,说:“是儿子。”
邵长昭并不去看,只担忧地贴了贴她的脸,却有点烫。
她嘴唇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