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浮萍的病症发的烈了,他便再睡不着去了,即便倚在幔帐外也闭不上眼,只盯着她一具忽地枯瘦许多的身躯,犹如铁锁一般他锢住她的手在手中。最后一次发了病,浮萍终于记起来问他道:“您怎么不睡?”他竟不知如何来回她的话了。或者他那时仍固执地以为他守着浮萍,即只是守着自己一段荒唐的时日,而并非是守着浮萍这样一个女人本身。从前原比今日清醒,今日他扭回脸来望着爱佳,在车身之中她的肩头正紧倚着他,她脖颈之上戴了那么一条他送她的玉坠子,那玉坠子好似梦里海面上摆动的金表盘,将他原本清醒的意志摆动的昏沉——他如今才真正地跌入了梦中。
不知哪一日他再去见爱佳,她已不穿那一身雪一样白的旗装。她低垂着脸,系上他送她那条毛领子,将半张脸埋在领子里,他要唤一唤她,她方仰起脸来,问他道:“今天什么日子?”胡安回道:“小寒了。”爱佳只低低地说道:“我母亲上月这一日去世的。”胡安道:“你母亲上个月——不是昨日么?”爱佳忽地失了声。她在跌宕的车身之中放平了自己那一双打着颤的手,但不再去抓起旗装一角来拧,拧成一个个结,又散去。直等到胡安再握住她的手来暖时,她第一次这般用力地掐住了他的手心。他之前送她的那一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