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这才注意到茶盘上的其他繁复的玩意儿,也听到那个端茶盘的侍女掩口讪笑的声音。沈沅讪讪道:“我们家烹茶,就是这么烹的。”
皇甫道知说话狠厉,但实则并没有怎么样沈沅,反而有些得意一般嘲笑她:“无知村妇!生生糟蹋了我的好茶!”
一旁那个侍女便轻盈盈过来,不露声色地拨开沈沅,重新烧水煎茶,沈沅看她一会儿用细管吹炉中的炭火,一会儿在水上洒上细盐,用细银匙撇水面上的水膜,一会儿用小釜炙茶叶末,一会儿又用竹筴投入茶末,最后还在茶水中加盐加姜,又从橘子上滤过。香味倒确实与刚才不同,清冽芬芳异常。
建德王皇甫道知满意地喝了这盏茶,又对沈沅道:“细致活儿干不了,就擦擦屋里陈设吧。仔细些——”他指着博古架上的那些东西,絮絮叨叨说:“这是先秦的铜卮,这是汉代的银觞,这是犀角的酒盃,这是古绢的书帖……”
这些古董老物,在沈沅眼里,就是破烂流丢一堆垃圾:不是生着锈,就是长着霉斑,好容易有件贵金属的,还长满了黑漆漆的银垢。她不明白皇甫道知要显摆什么,只是依着他的吩咐,小心又小心地把这些破烂都擦了一遍。她故意不费力省点事,连那破铜杯子上长满的绿锈都没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