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孑然一身,辗转数十年,人间喜事不是与他何干,便是如步刀山。
赵杀说“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喜事,可于他而言,酆都重逢也好,红尘相见也罢,都成了“他乡遇故知,相见不相识”。
我铭肌镂骨,君冥冥无所知……这怎会是喜事呢?
可那人仿佛猜到他会难过,很快便高声提到别的“喜事”,怕他不曾听清,又额外多念了一遍。
那句话当真十分动听……即便司徒靖明还困在蒙昧混沌的梦里,仍不免心弦一颤。
他想了一想,缓缓张了口,咬住杯沿,将那杯酒水饮尽,含糊笑道:“既是大喜……当浮一大白。”
有一刹那,赵判官只以为故人并没有睡着,眼中惊疑不定,替自己再一次斟满了酒,囫囵灌入腹中,勉强定了定神。
他还想继续痛饮,司徒靖明已伸出手来,轻轻一牵,搂着赵杀一同往床褥上倒去。
赵判官在硬木床上摔得隐隐作痛,措不及防之下,脑袋里空白一片,借着三分酒意反手一抱,急急问了句:“怎么这般不小心,摔痛了不曾?”
司徒靖明此时正压在赵杀身上,听见这句话,慢慢轻笑出声。
随着煌煌烛光扑朔跳动,他沉寂眼眸中,也隐隐有光华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