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临终前许下的承诺,做不到也罢。
他银鍠赦生,本就不是该出现在此方世界之魔,被遗忘也是理所当然。说没有不甘那是假的,但死既已是无从趋避的既成事实,那便坦坦荡荡的接受,哭哭啼啼、凄凄惨惨、拖泥带水,从来不符合他的个人气质。
魔,就是如此爽快利落。
黛玉打生下来从未有一天能如这一夜一般过得惊心动魄,待到终于躺上潇湘馆幽软的床榻,才发觉整个人的手脚都隐隐发酸,疲累得厉害,偏偏大脑还沉浸在某种新奇的亢奋之中,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不欲惊动潇湘馆内的其他人,只能合着眼养神,可一直捱到窗外隐隐投进青微的晨光来,她才稍稍有了点儿困意。
细细的笤帚刮地的声音极有韵律的来回晃荡着,约莫是早起洒扫的粗使婆子们闹出来的动静。黛玉焦灼的翻了翻身,发觉自己为数不多的一点倦意也彻底没了,心头仿佛梗着一块大石,上不去、下不来,只来来回回沉甸甸的坠着。这感觉令她不安,失眠的大脑却还兀自混沌着,一时理不清头绪。
手臂不耐的一探,碰到了里侧的枕头,上面的枕痕犹存。黛玉盯着枕头看了半晌,忽然意识到徘徊心底的不安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赦生!
他今晚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