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过五更,夜欲破晓,天地之间一团幽黑,府里府外鸡鸣犬吠。一间间房接连点起明灯,虽为暗弱之光,但渐渐多了起来,宛若飞作一片的萤火,似有洞照苍穹之意境。
长公主府中的小厮大妈们陆续起了身,开始洒扫,预备他们一天的忙碌。
前院的鸣翠厅已然掌了一夜的灯。此处是长公主弓长明玥平日的会客之地,来访的游宦客商、名臣雅士大抵在此接待。今夜高居于上座的是大兴朝尚书右仆射谢容(谢恕之),一个两鬓苍苍、髯顺花白的小老头,一身素雅的常服。弓长明玥虽为主人,却是晚辈,故而陪坐在侧旁的客位。
他们已叙谈了好一阵子,丫鬟又换了一回香茗。
谢容端着茶的手止不住颤抖,碟和碗相碰,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并非患了帕金森病,而是心中害怕,自然不是畏惧眼前的小女子——弓长明玥虽然贵为长公主、皇帝的亲姐姐,但对他始终是毕恭毕敬。——谢老相公是因事而恐,在他看来,弓长明玥大祸临头。
谢容在夜阑时分冒昧拜访,是来报信的。他安插在桓府的细作匆匆传来消息:桓府正在点集人马,要杀向长公主府,为暴死的桓素复仇。不错,桓家把帐算到了弓长明玥头上,原因是桓素的鹰扬军亲兵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