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暖轻轻挑了挑灯芯,回头,书案上的奏简永远堆叠得高如小山,而那个人奋笔疾书时紧皱的眉头,好像永远都不会松开。
她没有别的话可以安慰他,只能在这样的深夜里一次次握紧了他的手,给他按揉着疲倦的肩。他抬眸,眼中的光影依旧冷亮,并未因国事疲敝而磨损了丝毫的锋芒。
“苦了你了。”他轻声,“我若成了亡国之君,只怕你真要做倾国祸水。”
“史笔曲直,哪里是我们能管得到的?”她顿了顿,“我只知道我的男人是千古一帝,不是亡国之君。”
他眸光一颤,仿佛风中之烛倏忽变灭,寒风拂过,殿宇萧瑟,他将她的手捧起,放在心口细细地煨着,“你相信我吗,阿暖?”
这个问题他问了太多次,惶恐地,忧悒地,静默地,她并不觉得这是个需要回答的问题,然而她还是安静地回答了:“我相信你。”
他回过头,将竹简轻轻抖了一下,墨汁微颤,“我要下一道罪己诏。”
她闭了闭眼,“这些不是你的错。”
“这些自然是我的错。”他微微一笑,“如今我既已揽了所有的权力,便也要揽下所有的罪过。阿暖,帝王之道,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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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隐出征之前,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