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即便是关东,也是滚滚热浪喧天,看远处的景物,都是被升腾的气浪扭曲了的。风从山脚漫上来,穿过那片坟场,透过山上的林木,打在虎子脸上的时候,让少年感到了一阵更甚于阳光的灼热。
虎子就穿着一个露了胳膊的短褂,敞着怀,坐在老槐树最粗大的那个树杈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弹着槐树上的铃铛,看着昌图府的方向。
蝉鸣得狠了,湖里的荷花开了,大姑娘小媳妇们出入的时候即便是仍穿着长衣,却也是轻薄的样子。这才是夏天。
太阳寺的牌匾掉下去了,两天前半夜的事。它原本就是歪歪扭扭的样子,彭先生也曾提过,说看着危险,哪一日摘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块匾明明雨打风吹都没事的,却偏偏在一个沉闷的夏夜掉在了庙门口的石阶上摔得粉身碎骨——还没等着摘下来呢。打虎子记事起,他就跟在彭先生的身边,可说是没离开过一步。这次师傅接了个出门的活,却是要把虎子一个人扔在昌图。
来的是个小伙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从八面城海家屯来的。说屯子里头遇到了点邪茬子,有东西叼走了一些大牲口,牛、羊、马、骡都遭过害,找到的时候肠肚都烂透了,身上肉却是少不了多少。当地的民壮到荒郊野地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