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已麻木了。这老兄运气好,和他一起肇事的章方正死于1761团的阻击,兰尽忠死于鬼子进攻的枪弹,他却安然活着。
当然,侯独眼该活,就是兰尽忠也该活,没有这两位营长的最后坚持,入夜前的最后一次进攻很难打退。况且,兰尽忠又救了他的命。他觉着,侯独眼和面前的弟兄们活下去,就等于他活了下去,——马鞍山阻击战把他和他们的生命溶为一体了。
侯独眼身边是欧阳贵。这个铁匠弟兄三个两个阵亡,只剩下了他。他是被绑进新三团的,绑他的是保长丁汉君。他记得那日写花名册时,欧阳贵还把桌子踢翻了,方参谋差点没毙他。后来听说欧阳贵老和丁保长闹个不休,至少揍过丁保长三回。如今,血战的炮火也把他们打到一起了,欧阳贵一只胳膊上缠着绷带,另一只强壮的胳膊还架着同样受伤的丁保长。
丁保长冤枉。事变那夜,他连大门也没出,编建新三团的头一天,还卖力地帮他抓丁,最后自己也进去了,叫他当连长,他还不干,结果以保长的身份做了三个月大头兵。眼下,他的腰、腿都受了伤,看样子怕是难以走出战场了。
目光下移,在一棵连根炸翻的槐树旁,又看到了足登皮靴的刘破烂。刘破烂歪戴着帽子,肩头上背着个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