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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轰炸机发出肆无忌惮的叫嚣,开始了俯冲。他们又卧倒在墙根下,大地又在呻吟,砖头复又掉落,整座建筑摇摇欲坠。尘土、浓烟、焦臭味窒住了呼吸,力气早已消耗殆尽。意识几乎失去了,只有躯体还在毫无痛感地承受着爆炸的震动和打击。
“活着,”安德拉斯多夫模模糊糊地想道,他两耳被严严堵住,处于一片沉寂中,“我还活着。”
他不想动一下身子,尽管他感觉到背上压着的砖头很重。头痛欲裂,浑身象散了架似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疼。他的舌头又干又肿,充塞了整个口腔,烧灼着上腭。
“德国人!……”
这声音来自远处,仿佛来自他周围这一片寂静的彼岸。不过他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试着爬起身来。砖头哗啦啦滚了下去,他艰难地从底下爬了出来,睁开迷进了灰尘的眼睛。
那个惩戒营士兵连忙把马克沁重机枪架起来:散热筒已经被压扁,瞄准器也弯了。身旁的一个陌生的士兵在扒拉砖堆,往外拖机枪子弹带。安德拉斯多夫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只向前迈了几步,便两膝一弯,扑倒在机枪旁边。
“让我来。我自己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