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少数幸运儿,才有机会从“根本不知怎么自己怎么死的”新卒,一步步变成“知道怎么活下去”的老卒。
在藕花福地的光阴长河当中,陈平安亲眼见证过多场决定四国国运的惨烈战事。
在浩然天下,陈平安也亲眼见识过大骊南境边军斥候的军容,见微知著,就会明白为何大骊边军有“垅上健儿”的称号,都是尸骨堆里的丘垅上,最后活下来的百战老卒,兴许大骊近百年以来,一个二十岁的年轻边卒,打过的仗,见过的死人,比石毫国这边四五十岁的实权武将还要多。
陈平安其实想得更远一些,石毫国作为朱荧王朝藩属之一,不提黄鹤韩靖灵之流,只说这个藩属国的绝大多数,就像那个死在自己手上的皇子韩靖信,都敢亲自搏杀拥有两名随军修士的大骊斥候,阴物魏将军出身的北境边军,更是直接打光了,石毫国皇帝仍是竭力从各处边关抽调兵马,死死堵在大骊南下的道路上,如今京城被困,依旧是死守到底的架势。
为什么石毫国愿意如此行事?不惜拿那么多的性命去当做拦路石,也要稍稍阻滞苏高山的大骊铁骑?
文人在书上说,冬宜密雪,有玉碎声。
陈平安举目远望,路也雪,山也雪,就像老天爷往人间压了一副重担子。